津市文史资料回忆我跟滕代远同志干革命

回忆我跟滕代远同志干革命

我于一九O四年十一月出生在湘潭县一个贫农家里,祖父给地主做短工和零工,父亲是农村的锯板匠。

一九一七年我十二岁时,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马列主义在全国各地传播开来。我家住湘潭市北面十五里九华庵兴隆桥,地处长潭公路上,交通方便,消息灵通。有一天我跟祖父到花雨山买米,他对我说,听说俄国已实行共产,人人平等,没有贫富,每个人都有田种,有工做,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我听了印象很深,长期记在心里。一九一六年我到花雨山镇上学打铁,学了两年半,十五岁时,阴历八月,我父亲帮长沙一个资本家砍树被树压死了,人被压死,生活全无照顾,乡亲们不服气,去长沙讲理要安葬费,只给二十元纸币。没有办法只得卖掉家里东西去埋葬。父亲死后,家里生活更困难了,我就放弃了两年多的铁匠学徒去做长工,搞几块钱帮助养家。

穷人没饭吃,就要找出路,有的跑湖区的安乡、南县一带开荒种田,有的跑长沙帮工。一九二一年阴历七月间,我跟伯父迁到北门的新开河,租地一亩,自己种莱卖案,有空还给人家抬轿,帮地主做零工,有时当搬运工,摸鱼虾卖,为了挣到钱吃饭,什么事都去干。

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六年,正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长沙街上来了很多北伐军,身背斗蓬,上面写着“国民革命军”几个字,我想“革命”两个字一定是革命的,一定和俄国一样,这给我一线平等的希望,便想到革命军里当兵。但我一个人怕去的,就邀了好友王少林同去。王少林他在姜家做长工,我在姜家做短工,两人结成了好友,同去招兵报名处报名,没有名字怎么办?我照着王少林的名字取个李绍林,就这样参加

了“新军”一个多月,大队伍开到湖北咸宁,没有赶上,一百多人就解散了。我们俩只好回来,王少林回老家湘潭县,我回到了新河家里,那时正是秋收季节。

一九二六年十月间,湖南农民运动蓬勃兴起,我们乡里成立了农民协会,我很高兴地参加了农民协会,当了一名纠察队员。当时长沙市郊成立了一百多个农民协会、按先后时间排列,我们乡排为第二十六个乡,我们东面的一个乡最后成立排为一百一十四乡。经过几个月的组织工作,将长沙周围的六十一个乡组成长沙郊区农民协会,区农协委员长是滕代远,其余的归各县去了。

一九二七年初,农民运动逐步发展,声势越来越大,农民上街游行示威,高喊“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满街标语,到处大刀梭标,吓得在长沙的外国人纷纷逃到兵舰上溜走了,一时人心大快。

我们二十六乡的乡农协委员长是尹必端,他办事公道,群众拥护。纠察队长是郑秋浦,他是长沙大资本家朱金生的管家,因为他和他父亲是朱家抬轿出身,他老婆是朱家的一个丫头,和周围的群众尚好,但到底他是朱家的管家,既管业又收租,不适宜当纠察队长。就计划培养新的骨干把他换掉下来。

为了加强农民运动的领导,一九二七年滕代远同志主办了一次纠察队员训练班,为期六个月,每乡抽一人,共有六十一人,地址在韭菜园一个外国人洋楼里。原正准备“五一”搞大游行的,突然发生了“马日事变”。那天我正在值班,听见外面枪响,及时向滕代远汇报,他当时认为不会有大的问题,可能是伤兵骚乱,急忙打电话联系,这时电话已经不通了,一刹时街上戒严,大小巷口被机枪封住了,即刻组织从后门撤退向

东走,退到第一乡(现省委机关那里)住下,当天晚上在第一乡农协委员长家里开会,滕代远布置疏散回家,以后工作再通知。就这样我回到家里,正值扦秧时节,我帮姜家扦秧去了。

阴历六月间的一个晚上,滕代远同志到了尹必端家里,尹把他安排在后面小房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尹叫我过去一下,我到了他家,尹说滕委员长来了,他立即带我见了他一画。滕委员长交待我说,明天吃早饭后,到老三岔矾对河谷山里头一个庙里开会,这天晚上我送滕到河边过河。第二天约了五六个人去开会,我们到达时,会已经开过了,滕委员长还没有走,就向我们交待了以后的任务,把原来散在纠察队员手中的枪收集起来,送到岳麓山后面梅子滩(第一百乡)收藏,准备暴动时打长沙用。我们有四个人参加验枪工作,搞了一个多月收了三十多支枪。枪收完后,有一天要开会,滕代远就住在汤家粉场里,正要开会时有消息说,国民党军队过河西来了,滕急忙召集我们说:“最近形势不好,国民党力量大,我们力量小,活动很困难,今天,会不开了,以后的事过几天再通知”。后来得知过河来的国民党兵是到裕湘纱厂那面去的。

到了阳历七月间,尹必端通知要到浏阳门的戥子桥开会,这次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去,去时先到茶馆吃茶,天黑了便离开茶馆到山上一个庙里开会。这次任务是要到大托铺九六镇团防局缴枪去,据探听到那里有几十支枪,这是一场危险战斗,为了表决心,我们先开会喝雄鸡血洒。滕是第一个喝的,尹必端是第二个喝的,而我呢,是第三个喝的。血酒喝完,就宣誓,每个人发十支点燃了的香,宣誓后把香折断,表示下定决心、战斗到底。接着就排队出发。出发前滕把尹和我叫出来说,缴枪你们不去,另有任务。从安源山搞来四袋炸药,先找个房子存放,再做成炸弹,明天就派人去看房子,还要派一个会做炸弹的人一同做,我们不说二话,就把做炸弹的任务接下来了。当天晚上街上戒严不能回家,我们便在田边扮禾桶里坐到天亮,心里琢磨着任务接受下来了,怎么去完成呢?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做炸弹是危险的事,要想个合适地方。想了一大圈,没有好地方。我便说最好在我家里做。我分析道理说,我家左右有两户地主,我是地主家的长期短工,两家的儿子和我蛮好,称兄道弟的,人家不会怀疑我,尹同意了。天亮后回家,吃过早饭,就对伯父和哥哥讲做炸弹的事,他俩很支持我在家里做。过了不多时,尹必端带着滕代远派来姓刘的要看房子,看后就交待接运炸药的暗号,说到路局后门敲三下,就有人来接应的。接着老刘带我到北门外八角门楼福寿桥联络汇报,当时给我十二块光洋,交待六块买器材,六块作应急,两个人各拿三块,平时不用,到紧急时用。下午又来了一个刘兆升,他会做炸弹。晚上我找来四个好友,都是码头工人,加上我和老尹同志把炸药搞回来,请来的四个人每人给二角钱作力资,这个钱是刘兆升付的。

刘兆升住在我家里,对外人说是我老表,在校读书生病,来我家养病的。要动手做炸弹了,首先到街上买器材,如铁皮筒做弹壳,药水、棉花、硫酸、白糖、汽车灯泡、废铁丝、棉布等物资。铁皮筒子要到洋铁铺里定做,我借口装牛奶用的,这个东西做炸弹,人们没有见过就不怀疑。

做炸弹是件危险的事,先要经过试制,然后通过试炸,还要达到携带安全。弹壳是铁皮做的,弹药是矿山黄色炸药,用土法做炸弹,不能用雷管电爆,也不能用明火点引子,唯一的办法是化学变爆。秘密做炸弹没有试验场怎么办?就跑到十里外的洪山庙斗米塘山里试验,试炸声音很大,效果很好。试炸后,即刻跑回家。第二天老刘到现场观察回来说,炸痕有一斗田大,炸坑也很深。试炸成功了,就正式做起来,做了两个多月,共做了两百多个,其中有七个大炸包。炸弹做好交老尹送出去的,有部分是需要单位派人来运走的。

送炸弹,我也送过三次。第一次把炸弹放在四个大东瓜肚里共装二十多个,送到北门外的指定地点被人接走的。第二次用同样方法送到北门外另外一个地点放下,被人接运走的。第三次是用排菜掩盖的,送到浏阳门北墙湾子任茂耀家里,是一个姓李的带路去的。送炸弹要两个人送,一个挑、一个带路,带路人像个大司务,手提篮子肩背秤,路上如遇国民党兵要强买,带路的说:“是我买的”,这样避免出事。

“马日事变”后,农民运动由公开转向秘密,斗争很激烈。我记得炸弹第一次是在教坪炸响的,那次是何键在那里开民众进行反共宣传,一个炸弹把大会炸散了。第二次是在捞刀河炸铁桥,把铁桥炸坏了。第三次是在北门外毛家桥光华电灯公司里炸响的,是一个炸药包把锅炉炸坏了,炸后就关门了。这是一次大爆计划中炸的,原计划四个地方,有三个地方没有实现,如南门外电厂、电话局和电报局,因为“马日事变”敌人进行大逮捕、大屠杀,计划多被破坏了。

形势很紧急,有一天刘兆升上街听消息回来说,任茂耀被捕叛变了,各处联络点也破坏了,我就要走了,你也要走,因为你到任茂耀家送过炸弹,特别要注意啊!(刘兆升走后一直没有消息)。我听到后,当天晚上把未运走的炸弹搬到菜园里埋好,种上菜。过了几天,一天下午三、四点钟光景,我在门口看见对河来了几个警察,我就到后面菜园里观察动向,警察是那个姓李的带来的,先到刘八爷家问我住在哪里,刘八爷的老婆指着我家说,“住那里”,警察转了一个圈,来到我家,我忙向黄豆田跑,因黄豆禾高,没找到我,见到我的小舅子说:“你是他的儿子吗?”旁边人说:他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儿子,后来找到我母亲说:“你是他的老婆吗?”……从这些情节看来,敌人不知道我有多大年纪,什么样子的人,关系没搞清,没有找到人。

我走后埋在菜园的炸弹尹必端运走了,我在老家住了一年多,一九二八年年底来到津市,大年初一,我才回家过新年。过了新年就迁到津市定居了,首先在天一烟号(后来改为同康)做炊事员和杂工。帮工十八年,到一九四六年转到“津市高农”当炊事员,一九四八年下半年在学校参加了党的地下组织。

来源:津市文史资料(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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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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