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衰老的身体,藏着一条忧郁的漳卫新河(散文诗五章)
◎梅子
一
流水夜以继日,一条河带走的,除了前天的葬礼,还有渐渐忘记的亲人。有些回头就是回头,仅仅是缅怀,什么也留不住。一条河的痕迹不是脚印,不能够带走什么,它只有一个走向,像越来越老的身体,骨骼里响着无数的打铁声,越来越薄,越来越接近于低音。
漳卫新河不是我的故乡,却养育了我这样一个外乡人。我无数次跟着它走向一个叫海的地方,见证很浓的鱼腥味,见证一条河完整的一生,也见证世间所有被称之为故乡的村庄,一次次带走无数人的姓氏,归于尘沙和洪荒。
我渐成一个忧郁的诗人,我不敢说爱,全世界都在孤独,我怕一张口,就是咸涩的海水。我一次次靠近河岸,靠近一条随时准备出发的船。我不能确定我是否永久站在这里,似乎只要一抬腿,就能顺流而下,抵达远方。可我还是赶完了羊群,又去割草。春花秋月,日落星移,我还在这里,守着一条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河流,写着一些矫情的诗歌,大风依次吹过,雨水不请自来。
也许这条河的静是我留下的唯一理由。河两岸的故事,朴素又耐听。葡萄园正在熟透,一大片光正照在河面上。春风不止一次光顾,吹动波纹,连同一个写诗人手中一把湿漉漉的青草和露水的诗句。
我想,我应该是宽恕了自己的心,宽恕了这具日渐衰老的身体,看着一条河在我身边像个老者陪伴,慈悲又安详。我认她为母亲,认他为父亲。他(她)懂我的伤怀,我不懂他(她)的菩萨低眉。这并不妨碍我们共拥,并肩而立,眺望远方。
一个人终究要老去,河流会一如既往。我会带走它身边的一抔土吧?我想。或者是清水一杯,还有一些植物,把薄如蝉翼的骨头留在这里,把身体埋得深一些,再深一些,接近最终的河眼,源头,永不干涸,奔流不息。
二
在金山寺
来这里的人,都有一颗颤抖的心,都有虔诚的对于佛的寄存。
世人不懂慈悲为何物,世人都在经历磨难。伤口在金山寺的佛音里发出巨大的回声。没有人能做命运的局外人,我们正在经历,从看客到主角,中间需摘除人间六苦。
每一个来到金山寺的香客都是不完整的,被洞穿的身体支离破碎,被超度的灵魂下起瓢泼大雨。你以为的佛海无边,无非就是一颗忏悔之心,无非就是一次宽恕的低头,无非就是甘愿委屈,甘愿鞠躬尽瘁。
我很惭愧,值得在佛面前说的,我一句也没说。
我发现,异乡人的情感代码里,无言这两个字适用于转身。
所以,我走了,远离这修心之地。我六根未净,我苦海还在历劫,我不打算放过自己,有一些石头还在心里,不需要搬动,我喜欢它们,当沉甸甸的风经过我的时候,还能窥探到人性一些不能言说之秘。
三
那些桃花依旧开了,在成为第二故乡、一个叫北海的岸边。
春天的香气挂在指尖上,似乎只要我愿意,就能抱走所有的花香,我们是其中最没有悲伤的一朵。
秋天也是,所有的叶子都朝着一个叫冬天的方向,义无反顾变成深色,变成旧的,古老的,苍凉的。
至于人,喊一喊,就离开了。
小小的城市,是隐在夕阳后面的一口钟,发出淡淡的撞击声。一群灰色的鸽子没有留下姓氏,就已经掠影整个小城全貌。一个人的心跳和另一个人的心跳,同时在时间的节拍上相遇,他们对面而坐,成为朋友,喝一杯清酒,唱一支歌,转身又成炊烟。
时间会原谅任何一个人,我们带不走身体内所有的甜,只会被遗忘和痛感击中。
这样也好,轻轻地喊一声,呻吟一声,我们更爱自己。
除了爱自己,我们似乎更爱杀伤力,那些疼痛的音节,最后都成了我的诗。
四
我们什么也没有表达,爱人就在我们身边。
我听了花店姑娘一句话,把玫瑰的根部用酒精泡一泡,再插在清水中。
我想,玫瑰一定喝醉了。
小城还是没有地铁的小城。小城还是没有星巴克的小城。因为不具备规模,所以她是一个民国姑娘的首饰盒,朴素又静谧。
我喜欢这里,仅次于爱。
春天一年年到来,我的亲人都健在。
我徒步买来青菜,窗前的牵牛花正风姿绰约。
五
最近迷恋上插画,每一次看,都感觉像退回到子宫。
那些画里面,藏着治愈伤口的良药。
我喜欢那些干净的颜色,不是一眼就离开的好。
开始慢慢写字,教书,在地下广场看紫薇无休无止地怒放。
似乎我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仿佛我不是风里的一朵。
梅子,女,本名赵淑梅。年出生,庆云作家协会会员,德州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在线网优秀会员。作品散见《德州晚报》《鲁北文学》《当代散文》《欧华导报》等《未央杂志》特约作家。年由山东友谊出版社出版个人散文集《牵牛那个花》信奉文字养心,写着,爱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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