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衢州故事之蛟池街上

假如今天那些七八十年代离乡外出的老衢州人回到衢州城转一圈,一定会有点摸不着头脑,记忆中熟悉的街巷和建筑已经很少,改革开放四十余载沧海桑田,高楼平地起、街路拓宽阔,弄堂故宅逐渐消逝在记忆里,城市化进程是不可阻挡的大潮,文明的进步必然会以新的丰碑去代替旧的印记。我从八十年代开始生活在这座古朴安逸的小城,人生中的故事碎片,如同无声电影片段一样散落在记忆中,背景都是小城的各个街头巷角。

图:上街狮桥街口一带旧貌

衢州老城不大,北抵新河沿斗潭河、南至老火车站浙赣线、西及上下营街江滨路、东到府山公园山脚底,大概就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城区范围,称为“城里”,在南区开发之前,“城里”的范围千百年间变化并不大。城小,孩子们的生活圈子更小,通常就是家和学校的附近几条街巷,我住蛟池街,先后在鹿鸣小学和二中上学,蛟池街、坊门街、小西门一带相对熟悉,之外就是走了六年去二中的路。年老房子拆迁后我离开蛟池街,从读小学一直住到工作,前后有十五六年。

80年代衢州城地图(来源:《衢州地名志》)

蛟池街是衢州古城中东西方向的一条古街,康熙五十年修的《衢州府志》中将今蛟池街与长竿街合称“长街”,与南市街(今南街)、县西街、下街、水亭街同为城内五条主要古街,余者多称坊、巷。民国时编撰的《衢县志》中,西长街(蛟池街)、东长街(长竿街)分开,西长街起止点分别是棋盘街头和蛟池塘旁的招贤坊,蛟池街得名大约应该是民国后期甚至解放后的事。蛟池街长不过四百米左右不少老巷曲折交通于此:道贯巷、土地巷、花厅巷、瑞仙巷、馒头巷、酒坊弄堂等,城关镇驻地、教堂、酒厂、皮鞋厂、食品厂、车辆厂、燃料公司、五金公司、供销社、城关印刷厂、医院、棺材店、雕花店轿行、算命摊、望族宅院...在这条长不足一里的街上都曾留下一段属于它们各自的辉煌或跌宕。

图:民国时的蛟池街民宅(来源:网图)

城关镇、福音堂、四眼井、蛟池塘可以算是蛟池街当时的四大地标。老衢县的城关镇政府在蛟池街和上街交叉的东北口头上,与福音堂连在一起,城关镇撤消后,成了一个地标代名词,残存于越来越少的老辈人口中。福音堂是基督教(新教)教堂,19世纪后期,有美国牧师乘船来衢州传教,白天在城里传教,晚上回停在江边的船上睡觉,一年多后才在蛟池街四眼井租了民居传教,始称耶稣堂,后经多次翻修,称福音堂,文革期间传教停止,福音堂作为城关镇集会场所,文革后重新开始传教。周末常有城乡群众不畏路远前往祷告诵经,祈福家人病愈事顺。

图:蛟池街四眼井(来源:陈锡祥摄)

衢州城里古井不少,蛟池街的“四眼井”属于其中名气较大的,位于蛟池街东段,井圈呈四方格排列,四眼井对面曾有很出名的雕花店,井边有过市食品厂,做过糕饼、水果罐头等,常有大卡车拉进拉出的。

叶家、孔家、龚家等都是衢州望族,旧时土地巷口、道贯巷一带连片都是这些家族的宅产,后基本收为国有,一座宅院由许多户人家分而居之。六七十年代土地巷口一带的“荣属会”,为退伍军人及家属解决就业岗位,后来发展成为城关镇印刷厂,父亲刚参加工作时就在城关镇印刷厂。

蛟池街的清晨是从环卫工人“倒-诗(尿)桶嘞~~”的吆喝声中开始的,虽然道贯巷口当时有个公共厕所,但远满足不了居民的日常需求。以前平房里没厕所,多用马桶或痰盂。天蒙蒙亮,就会有环卫工人拉个粪车来吆喝,老人妇女们已早早拎了自家的马桶一一排在路边,等待环卫工人将马桶里的秽物全倒在木制的粪车里,是当时的一道“风景线”。早起的学生正相约三三两两背着黄绿色军挎包上学去,也有骑了脚踏车的学生被长辈门送到街口:“路上小心点骑!”这个时候四眼井边上已经有人在洗菜了,挑拣剩下的黄绿菜叶散落在井圈边上。母亲已经从南湖桥菜场买了菜回来,懒睡的我听到她响亮的催促声“好爬起嘞,我菜都买来了,还有革袋饼!隔壁小明都到学堂里去了”。

衢州人称吃早餐为“吃五更“(音切恩疆),街坊们通常到莫家桥头(今东河沿路口处)的饮食店里去买早餐,油条、麻糍、糯米团、烧饼、搁袋饼、粽子、豆腐花、豆浆......能挑到你眼花,烧饼或搁袋饼夹油条最受欢迎,也有人喜欢赶到坊门街“回教”(清真饭店)里去买牛肉包子,煎得黄澄澄、香喷喷的,一口咬下去都是精细牛肉。自己烧早餐的街坊大娘们在大清早就要把用油漆桶做的小煤炉拎到街边上引着火,蹲在地上用麦杆扇轻扇,飘出浓浓的烟,有些呛人,直到把蜂窝煤点着,叫“延(引)煤炉”,这不是谁都能干的活,有一定技术含量。

图:搁袋饼(来源:衢州广电传媒)

道贯巷口对面的孔家老宅有人开了个门面作为杂货店,东西也不多,供应酱油、酒、洋火、香烟一些常见的日杂用品,其他的还得到棋盘街头、南街去买。道贯巷口转角处有一小块空地,被人家作为公共区域利用,年“严打”开始后常有法院枪毙犯人的白纸大布告贴在这里,上面大大的红钩是用毛笔画上去的,白纸黑字红钩、法院院长的签名,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和震撼力。轰动全国的“二王”案也发生在年,道贯巷口及衢州大街小巷都贴过悬赏通缉令。

周末道贯巷口的空地上人气明显要旺些,有许多小摊贩,鸡毛换糖、补鞋、油炸果、卖菜的都有。鞋子坏了当时一秀般是舍不得随便丢掉的,补鞋机上卡嚓卡嚓走几针又可以穿了。

“梆神仙米”(爆米花)的老爷爷最受小孩欢迎,老人戴个雷峰帽在空地上坐下,手摇着带气压表、黑黝黝、看着很像炸弹的封闭容器,里外围着几圈人,各种装着生米、年糕片的容器在地上摆着排队待加工。“炸弹”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停下,激动人心的时刻要到了,孩子们缩头捂耳地躲得远远的,老人起身把“炸弹”裹在大麻布袋里,用铁器一敲,“嘭”的一声巨响,乌抹漆黑的“炸弹”一分为二,浓浓的米香随着热气弥漫在空气里,热腾腾、香喷喷、膨松白净的“神仙米”从“炸弹”中空的肚子里跳出来,一部分洒落在麻布袋上,激动的孩子们一拥而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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